La
connaissance qui permet la reconnaissance
Knowledge
that makes possible the recognition of the other
作者:白雅簡(Eugen
Brand)
翻譯:鄭月媚
出處:http://www.atd-quartmonde.org/Extreme-poverty-is-violence,3033.html,p 9-10
今天全球備受糧食、環境、金融和經濟等危機所困。然而,種種危機背後潛藏的更大危機,是知識生產的危機。
多少個世紀以來,在每一種社會體制下,不管是危機時刻還是標示人類進步的重要時刻,
赤貧同胞一直遭逢顛沛流離,甚至被遺棄的經驗。其實在危機發生時,他們是最慘重的犧牲者,他們是大家首先應該商談的對象;然而我們的社會卻忽略他們。
我們的社會忽略的,不盡然是他們困窘的生活條件,只不過,我們都一知半解,拙於分析;我們社會忽略的是赤貧者的存在,他們做為人類大家庭成員的存在,事實上,他們基於生存經驗所積累的知識是如此獨特,是大家應該看重跟傳授的。我們的社會之所以忽略赤貧者所擁有的知識,是因為我們一直誤以為:缺吃少穿的窮人,當然也就缺乏有用的知識。
為了好好準備世界的未來,知識經濟的一項重大挑戰是知識的更新,各種機構和大學學府必須和赤貧同胞一起思考和對話,讓不同型態的知識得以交流互惠。
為此,第四世界運動在2008-2012
年的行動計畫中,決心要和赤貧家庭一起更新知識。ATD第四世界運動創造了許多這樣的空間,讓來自各種不同背景的人有機會和赤貧同胞對話,學習一起反省思考,一起辨識並詰問我們這個時代的重大挑戰。我們確信,極端貧困是人類無法迴避的重大挑戰,人類必須尋找一個和平共存的方法,才能讓各種有形無形的高牆倒下。
這份報告描述的正是過去三年,知識更新的努力成果,研究的焦點集中在理解“赤貧、暴力和和平之間的關聯”;這層理解乃刻不容緩。
上千人參與了這項專題研究,其中有兩個人向我們引介了他們如何遭逢赤貧,還有他們如何抵抗赤貧的侵犯。來自拉丁美洲的克雷蒙先生(Clemente Huanccanqui)說:我們想要更加有力,希望大家一起走,一起奮鬥,一起交談,平等地參與機構的大會
;但是他們不讓我們參加,他們反對,甚至把我們當成敵人。」
來自歐洲的娜汀女士(Nadine Lambert)說:「我希望透過他人,尋求內心的平安,因為我自己內心沒有這份平安。因為過去遭受的痛苦不斷湧現心頭,童年遭逢的痛苦不斷浮現在眼前,影響著我們。我們被迫骨肉分離,家庭被拆散,離開自己的親人,兄弟姐妹被禁止碰面<…>。我學著控制自己,試著擁有內在的和平,並分享這種和平。我希望政府瞭解,如果他們能稍微公平的對待我們,如果他們肯聆聽我們,他們會理解
;這種仇恨和暴力就不會存在。他們要踏出第一步,和平才會降臨地球。」
這些新知識的創造者在一起,使我們理解機構暴力(institutional violence)的嚴重性,那些不肯把目標放在實踐整體人權,卻滿足於減貧政策,是如何衍生出體制性的暴力(如聯合國千禧年發展目標:讓每日靠不到一美元過活的人口比例減半,挨餓的人口比例減半。)通過創建的新知識,他們把我們帶到暴力的核心:一群同胞被遺忘的結果,不管這樣的遺忘是有意還是無意,許多家庭、社區部落或村莊長期忍受這樣的苦難,一代又一代:「我們不被當人看。」;「好像我們被人家從這個星球給刪掉了。」他們向我們表達了絕望,但是,即便被赤貧淹沒,即使他們的努力沒有受到肯定,他們繼續敦親睦鄰,他們對世界和平的貢獻不可或缺,儘管世人茫然無視於他們的貢獻。
透過他們的思考和分析,這項研究的參與者向世人提出一個核心問題:貧窮繼續被當成一個危害公安、民主與和平的元素,更嚴重的是,赤貧同胞被視為暴力的來源。時候已到,國際社會應該創建一個裝備齊全的安全理事會,一個懂得不斷追問的理事會:每個人、每個民族、整個人類大家庭需要哪一種型態的安全?才能日復一日創建一種真正的和平,在那裡,每個人都能 "免于赤貧與恐懼。[1]"
如果沒有樂器去演奏,樂曲就停留在無聲的狀態。同理,如果我們的社會無法量身創製適合的樂器,赤貧同胞從經驗中積累的知識將封存在靜默中。過去三年實現的研究工作本身就是和平的行動。參予者給我們一把鑰匙:也就是說,有一種知識,使賞識他者成為可能;賞識他者的生命史,他的世界觀,他的獨特性跟他的普世性。這樣的知識能夠使人類擺脫人跟人之間、民族與民族之間的暴力行為。沿此路徑,我們將結束無知所衍生的誤解。
我們的社會將發現,赤貧同胞可不想只當個專案計畫或反貧困政策的受益者。相反的,他們渴望在全球化的過程中發揮積極作用;一個以平等尊嚴為推手的全球化,不被盲目的利益追求所支配,致力於促進地球資源的公平分配和全人類的知識共享。這項研究的參與者一起耕耘、一起書寫出來的建議,邀請我們以《知識交流互惠》[2]的新方式耕耘知識的生產。
這是第一次,也是關鍵性的一次作為,我們和生活在赤貧中的家庭創造了真正的夥伴關係,為了創建一條世界治理的道路,一條能夠匯聚一切勇氣、智慧和投身的道路。若瑟‧赫忍斯基(Joseph
Wresinski)為這條道路提供了指南針,為了將榮耀歸還給飢餓、無知和暴力的犧牲者,1987年10月17日,他在巴黎自由人權廣場發出呼籲:「那裡有人被迫生活在赤貧中,那裡的人權就受到侵犯、剝奪,團結起來,讓人權受到尊重,是我們神聖的義務。」這個呼籲就印刻在1948 年,簽訂《普世人權宣言》的所在地。
在世界的每個角落,許多男女老少已經展開行動,動手耕耘這種新型的知識經濟,一個建基於持久相遇的知識經濟,持久與那些聲音鮮少被聽見的同胞相遇。從遠古時代以來,全世界的人都學會在村子的糧倉裡儲存糧食與種子,以備飢荒。現在,我們必須學會儲存另一種“收穫”,一種對人類未來不可或缺的糧食:
那就是讓賞識赤貧同胞成為可能的知識。後代子孫將從這個知識糧倉獲得滋養,獲取新的自由,開展新的行動去鋪陳和平的道路。
國際第四世界運動秘書長白雅簡(Eugen
Brand), 2012年 8 月
[2] 註:第四世界研究團隊,大學與第四世界夥伴,《知識與實踐的交流互惠》(Le Croisement des
savoirs et des pratiques),Éditions de l’Atelier與Éditions Quart Monde聯合出版,巴黎, 2008.